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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生态环境对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影响
发布:何英 日期:2016/01/11 来源: 

     语言生态环境是语言生态学(又称生态语言学)衍生的子概念。语言生态学是生态学与语言学相结合而形成的新兴语言学分支, 其任务是通过分析研究语言的生态因素, 揭示语言与环境的相互作用。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是民族的象征。语言是人类所特有的思维和认知活动能力的外在表现。语言文字将人类文明代代相传,人类的先进性与人类语言的发展息息相关。每一种语言在传播交流的过程中,都蕴含了丰富而独特的人文知识和民族特征。语言承载着本民族的历史和文化, 是了解民族历史和民族发展的工具。语言是民族文化和民族认同的重要表现形式。语言是民族文化中的重要因素, 也是民族文化的产物。

    民族语言态度与民族认同感之间是相互影响的,良好的语言环境对民族融合有重要意义。从宏观的角度讲,语言态度会对全民族的语言发展变化产生一定的影响;从微观的角度讲,也会对个体成员的心理状态和语言行为产生重要的影响。和谐的语言生态环境是民族交流和交融的基础,民族语言的认同是民族集团最有特征的行为,也是分辨不同民族的基本标志。自人类社会形成民族以来,民族语言就是保持民族一体感和认同感的标志。

    一、沈阳及周边地区的少数民族人口生态环境

    按照辽宁省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公布的数据显示: 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我省少数民族人口总计664.3万人,占全省总人口的15.2%,少数民族人口绝对数排全国第五位,少数民族人口占总人口比例数排全国第十位。我省56个民族俱全,民族分布形式主要体现为“大杂居、小聚居”。有5个世居少数民族,即满族、蒙古族、回族、朝鲜族和锡伯族,其中,满族人口533.7万人,占全省少数民族人口的80.3%,占全国满族人口的50.4%,居全国第一位; 锡伯族人口13.3万人,占全国锡伯族人口的70.2%,居全国第一位;蒙古族人口65.8万人,占全国蒙古族人口的11.5%,居全国第二位;朝鲜族人口24万人,占全国朝鲜族人口的13%,居全国第三位;回族人口24.6万人。我省有岫岩、新宾、清原、本溪、桓仁、宽甸6个满族自治县,阜新、喀左2个蒙古族自治县,凤城、北镇2个享受民族自治县有关待遇的县级市,56个民族乡。

    满族、蒙古族、回族、朝鲜族和锡伯族作为本地区的世居少数民族,与本地其他少数民族和汉族长期和睦相处,汉语言沟通环境已经相当成熟, 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交流交融势不可挡、空前繁荣。   

二、沈阳及周边地区少数民族语言生态环境

    沈阳及周边地区56个民族俱全,个别民族人员数量代表性不强,本研究只对人口较多的满族、蒙古族、回族、朝鲜族和锡伯族进行研究分析。

  1. 满族语言作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目前的形式不容乐观,其使用和传播功能已经走向衰微

        最初的满族文化大都停留在大量的历史文献中,满族的语言在满族人民充分与汉族混居的过程中逐步被汉语取代,清代中期就不大有人会说满语了。一些资料证实, 清朝末年,只有京师的某些下层满族还在使用满语。20世纪中晚期,只有远在黑龙江流域与嫩江流域的少数村屯的满族人,还存在一些日常的满语会话,其他满族人均使用汉语交流。满族丢失母语的现象已经引起我国相关部门和人士的重视。 目前有关部门和满族文化专家正在努力恢复满语教学。2005年3月沈阳三家子满语学校成立;2009年9月白山市江源区满族学堂成立;2011年中央民族大学满语班授课。满语正在逐步恢复中。

  2. 沈阳周边的蒙古族人群主要聚居在辽西、辽北、辽东地区,辽南各市县也有部分蒙古族散居

        蒙古族的语言,经过历史变迁,其地域、各部落之间的差别基本消失,语音基本相同。属于我国蒙古语中部方言区的科尔沁、喀喇沁土语。现在68万蒙古人中,基本使用自己民族语言的占50.6%(其中使用蒙汉两种语言的人逐渐增多),其余40~50%已经失掉了民族语言,主要转用汉语。使用自己民族语言的人口,多数居住在阜新蒙古族自治县境内;其次是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境内的一部分和朝阳、铁岭等地一些蒙古族乡、聚居村、屯的蒙古人。因我国蒙古族语言与境外蒙古国语言相近,蒙古语在我国各外国语大学和外语学校都设有专业,语言的学习和传播环境相对较好。

  3. 回回民族在其东迁至中国的初期,讲阿拉伯语、波斯语、回鹘语和蒙古语等

        回族社会经过数百年汉文化环境下的历史熏陶,具备了广泛的汉文化基础。汉语已成为回族社会成员广泛使用的语言交际工具。但在回族语言中,较多地保留了阿拉伯语、波斯语词汇及宋元时期的汉语方言语汇。由于这种语言形式主要是从经堂教育中产生的,也被称为“经堂语”。

  4. 沈阳地区的朝鲜族成员大多是近代从朝鲜半岛移居中国后形成的。

        近代朝鲜人移居中国东北有三次高潮:第一次,1869年朝鲜遭遇大旱灾,大批朝鲜难民迁移到中国东北,谋求新的生路;第二次,1910年《日韩合并条约》后,许多抗日志士和不愿受日本帝国主义奴役的朝鲜人越江来到中国东北,继续进行反日斗争;第三次,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扶植成立伪满洲国,并实行强制移民政策,大批朝鲜人被迫来到中国东北,开荒种田。我国朝鲜民族的语言与境外朝鲜和韩国语言差别不大,所以沈阳及周边地区从事中朝和中韩贸易的朝鲜族群众还在以朝鲜族语进行交流和沟通。朝鲜族家庭对子女学习本族语的要求比沈阳地区其他少数民族要好,是少数民族语言中使用情况相对良好的民族语言。此外,朝鲜语也在我国各外国语大学和外语学校都设有专业,语言的学习和传播环境比较好。

  5. 锡伯族是世居沈阳地区的少数民族之一

        据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我省锡伯族人口约13万,占全国锡伯族总人口的70%。由于历史原因,居住于辽沈的锡伯族人早已弃用本族的语言文字,民族文化也一度沉寂。随着近年的经济发展,辽沈地区的锡伯族文化才逐渐复苏。沈阳市沈北新区的兴隆台镇锡伯族学校是辽沈地区的第一所锡伯语学校,锡伯族有自己传承的语言文字,现居新疆的4万锡伯族仍然继续使用锡伯语文,保持了本族的文化。辽沈地区的锡伯族人口虽有13万多人,却全部转用了汉语文,在这种没有语言环境的困难情况下,我省专门从新疆聘请了锡伯族教师进行锡伯语言文字、音乐、舞蹈等的教授,用学生喜欢的形式,讲解锡伯族历史文化、风土民情。

        三、少数民族语言生态环境反应出的问题

       (一)少数民族人群大规模学习普通话和英语的现状造成少数民族语言受排挤,个别语言处于濒危状态

        沈阳地区的少数民族分布形式为“大杂居、小聚居”。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乡间的人口流动加大,大批农村少数民族青壮年跟随着打工人群进入城市工作和生活。生活环境和工作环境的改变切断了家乡民族语言的使用链条,原来与父母乡亲说本民族语的语言环境彻底被普通话的环境所取代,几年的时间下来,打工族的新生子女随父母在城市生活,与老家的祖父母和本民族语言没有接触,最终造成相当一部分新生少数民族成员根本不会本民族语。在沈阳地区世居的少数民族语言中,满族语言、回族语言和锡伯族语言都濒临危机,全市内能读懂满语文字材料的人员寥寥无几,回族人员已经全部采用汉语交流,锡伯族语言传播和教学都不得不从新疆锡伯族聘请人员。

        (二)少数民族语言的使用规模锐减

        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浪潮和城乡流动人口的加剧,致使少数民族语言的需求量锐减。少数民族儿童大量涌入普通学校造成少数民族学校严重招生不足,十年左右,沈阳地区内的一些少数民族学校不得不合拼和撤校。如1998年,我省有朝鲜族学校198所、蒙古族学校229所,2010年,按辽宁省民委公布的数据显示,朝鲜族学校只剩36所、蒙古族学校只剩120所。孩子们从小系统学习本民族语言的机会减少了,精通民族语言的老人随岁月流逝渐渐减少,繁忙的城市汉语交流和英语学习取代了本民族语言的使用环境。造成的结果就是,少数民族人员对自己的民族语言越来越疏远,一部分人干脆放弃了自己祖先的语言。

        (三)少数民族语言教育还不完善,中后期教学薄弱

        目前,我市少数民族语言的教学还更多集中于基础教育、普及会话和阅读阶段,高中和大学阶段的少数民族语言课程凤毛麟角,市级回民中学,蒙古族中学和朝鲜族中学的教学活动主要围着高考转,民族语言课被淡化的现象严重。高校能开设少数民族语言课程的院校就更少,即使是重点综合大学,招生的人数也只限于几个。高层次民族语言人士的缺乏,必然造成民族语言再生产品的缺乏。少数民族语言的新闻、广播、报纸、杂志和各种文学作品数量稀少,传播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的人员稀少,人们能接触到的少数民族的语言环境也稀少。长此以往,恶性循环。

        (四)少数民族语言师资严重不足,教师业务水平有待提高

        目前,我市少数民族语言文化师资存在三个问题:

        首先,教师数量严重不足。全国范围内能开设少数民族语言专业的高校就那么几所,招生人数极为有限,学有所成的学生多半愿意留在研究部门和民族事务机关工作,真正专业水平高又愿意在基层工作的好老师很少。

        其次,从事少数民族语言教学的教师进修和深造的机会少。综合型大学和师范院校对民族语言专业的设置集中在民族文化和民族文学两个方面。纯语言的学习和交流多存在于民间民族聚居区,这就给教师的进一步学习造成一定的困难。

        最后,民族语言课程的相关资料不足。与当前英语学习和汉语语文学习资料相比,少数民族语言的开发严重不足。少数民族语言资料的购买人群少,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有些书商对少数民族语言这块热情不足,造成学习材料不好找。

        四、发展少数民族语言的建议及对策

        (一)重视少数民族文化事业发展,帮扶少数民族的民族产业和经济

        我国是一个多语种、多文种的国家,我国民族语文的基本国策是保护少数民族语言;我国新时期民族语文工作的一项重要任务是构建语言和谐。针对当前我国民族语文的基本国策,各级相关部门应该切实提高思想认识,重视保护少数民族语言的工作。语言平等是民族平等的重要内容,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要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形成“和而不同、有和有同、交而不融、且交且融但又其乐融融”的语言交流环境。发展民族语言的同时还应该注意发展具有民族文化和语言特点的民族产业,如民族特色旅游、民族特色饭店和民族产品店等,唤起人们对民族特点和民族差别的重视。沈阳地区有朝鲜族文化节、有西塔朝鲜族饮食文化一条街、有朝鲜族商店。这些民族产业都客观上保护了朝鲜族的语言和文化。

        (二)重视发展少数民族聚居区的民族语和汉语双语教育,将双语教学从学龄前教育推广到大学,增加少数民族语言的选修课供学生选择,确保民族语的学习中途不断线。

        沈阳地区的民族教育机构一般是指民族特色的义务教育学校,如蒙古族学校、朝鲜族学校和回民学校等等。这些学校肩负着民族教学和普通义务教育双重教学任务,因此,在高年级面对中考和高考的压力时,本应民族语和汉语双语教学的课程就演变成了汉语的“独角戏”,长此以往,必然阻碍少数民族文化和语言的传承。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语言工具一旦丢失,将意味着一种文化的消失和毁灭。教育主管部门有必要定期检查民族学校的教学内容,确保将民族文化教育建设成“学前教育 ——小学 ——初中 ——高中”一条龙的完整教育体系,为孩子们接受完整的民族文化教育提供基础保证。此外,在民族聚居区内部开设民族语言和文化的选修课程,有利于在本地区培养高水平的民族语言人才,也有利于民族语言人才对语言资料的收集和研究。

        (三)重视开发各级各类少数民族语言的文化产品,丰富民族语言的生态环境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是文化的主要表现形式,同时文化对语言有制约作用。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语言的交流和表达需要内容。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的传承需要后期的关注和文化作品的再创造,目前我国只有一些民族大学设有高等少数民族语言课程,而具有浓厚民族气息的民族地区反而没有高水平的民族院校。民族文化多集中于历史记载的文献材料。这些材料远离现实生活,不利于儿童学习。

        (四)重视对少数民族语言教师的培养和培训,改善教师待遇,改善学校办学条件

        真正能够承担少数民族语言和汉语双语教学的师资并不充足,濒危语言的师资就更加宝贵。改善少数民族语言教师的待遇,改善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条件有利于吸引更多的人员从事民族语言事业。针对目前教师少和民族院校少的情况,教学主管部门每年可以通过召开教学研究会,聘请专家集中讲座、组织教师集体备课和相互听课等方式提高教学水平。民族教学需要资金的支持,少数民族学校多位于经济不发达的县、乡、村级地方区域,开发民族语言课程、教材、课件都需要资金和设备的支持。资金不足直接影响了教学的正常开展,特别会影响到濒危语言能否继续传承下去。

    结语:   

        著名民族学者潘光旦曾指出:“我们祖国的历史是一部许多不同民族相互交流和融合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从没有间断过地进行着,发展着”。在全球化、信息化、城市化、现代化的今天,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交流交融前所未有地深入,是不可阻挡的历史趋势。顺应这个趋势促进各民族共同繁荣、共同发展尤为重要。因此,关注少数民族的语言生态环境,发展少数民族语言文化,促进各民族间的交往交流交融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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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付东明;  试论语言文化生态环境差异对新疆少数民族双语教学的影响 [J]; 伊利师范学院学报; 2007年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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